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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章: 被他丟棄了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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經歷過太多危險和苦難的人,對於危險的直覺總是很敏銳的,即使沒有足夠的跡象和證據,他們也會像動物事先察覺到地震、天敵來臨一般,突然之間產生一種“感覺有不好的事情要發生了”的預感。

一般人也許會不以為然,但隨時小命不保的夜九和洛紅妝,絕對不會輕視這種直覺和預感。

洛紅妝聽後,沒有像一般女人那樣優柔寡斷,依戀安逸,而是毫不猶豫地道:“好,咱們馬上從地道下離開。”

而後,她拿出兩個包袱,自己拿一個,丟給他一個:“咱們別出門了,就從墻上爬過去。”

為了隨時逃命,她一直準備個這兩個包袱,裏面是他們逃跑時最需要的東西:通用銀票,碎銀,換洗和換裝衣物,還有鞋子、化妝物品、火折子、藥物、匕首、針線、繩索等。

逃跑時,拎上這個包袱就可以走人。

當下,兩人拎起包袱,夜九還抱上他最寶貝的盒子,沒對屋子進行任何收拾,就翻墻進入隔壁宅子,從地道裏爬到王家大宅後院,再偷偷溜出王家大宅。

離開王家大宅以後,夜九一不做二不休,覺得幹脆就一口氣離開京城,沒必要冒險留在城內。

洛紅妝想了想,道:“那就從西城門出去罷,城門快關了,這裏離西城門最近,如果趕時間,也許還來得及出城。”

於是,兩人也沒敢租車,就匆匆往西城門奔去,終於趕在城門關閉之前出了城。

不知為什麽,他們本來只是抱著對危險“寧信其有,不信其無”的心態逃走了,但逃了這麽一陣以後,他們就覺得危險是真實存在的了,他們這場逃亡必須要快,要隱秘,不能耽擱。

在這種感覺的驅使下,他們出了城門之後,也沒敢就近停留,而是加速狂奔,一直跑到天色徹底黑了,無法趕路時,才在離得最近的三樂鎮挑了一家普通的客棧住下,天沒亮就起床。

他們本想趁著天色還暗時上路,但又擔心走得太倉促會讓人印象深刻,硬是忍到天色泛亮時才離開。

在馬車上,洛紅妝的心臟,不知為什麽跳得很厲害。

她從車簾裏看著後方,沒看到追兵,心裏卻不斷在想:如果昨天傍晚他們沒離開,而是繼續住在那間宅子裏,會發生什麽事?

是安然無恙地又度過一天,還是又死了一次?

再死一次,就不會有機會了。

看了好久,她才放下簾子,對夜九道:“接下來咱們去哪裏?”

對於以後,她也想過很多,但是,她最終沒有深思,決定跟隨他就好。

夜九緩緩睜開眼睛:“咱們就此別過吧。”

洛紅妝呆了一呆,大大的眼睛看著他半晌,覺得自己聽錯了:“你說……什麽?”

別過?她想都沒想過這種事……

夜九道:“我走的是不歸路,隨時會死,就算不死,天地神魔也不會原諒我,你就自己走吧,想去哪就去哪,想做什麽就做什麽,就當此生未曾見過我。”

心很痛,但洛紅妝沒有落淚。

她只是垂眼,淡淡地道:“我會跟著你,你甩不掉我的。”

夜九不為所動:“你跟著我,只是累贅。”

洛紅妝道:“我跟了你這麽久,可曾連累過你?”

夜九下意識地抱緊了懷裏的盒子,緩緩地道:“以後就不一樣了。”

他接下來要做的事情,定會天地不容,今天之前的生活,簡直就是在度假。

洛紅妝笑了一笑:“所以,你才更需要我。”

夜九看向她:“你非要跟著我?”

她與紅妝不過是在宮裏相識一月的姐妹,她有必要為紅妝做到這份上嗎?

洛紅妝的臉色,平靜而堅定:“是。”

夜九抿唇,閉上眼睛,不再說話了。

此時正值三月,正是最易泛春困的時節,臨近午時,一直在趕路的洛紅妝只覺得困意不斷湧上來,她打了一個又一個的呵欠,眼皮子都掙不開了。

可是,她不敢睡著,她怕睡著了,萬一有追兵趕到而不自知,只是努力地與睡意抗爭。

睡眼朦朧之中,她看到夜九靠過來,伸手撫了撫她的腦袋,低聲對她說:“這一年來,辛苦你了。”

他撫著她腦袋的手,好溫柔,他的聲音,也好好聽,讓她如置雲端,感覺好舒服。

突然,她的後頸一疼,夜九,忽然間就不見了。

她瞬間就閉上眼睛,陷入昏迷,什麽都不知道了。

車夫仍然在專心地趕車。

又走了一陣,車夫道:“兩位姑娘,停下來休息一下可好?”

夜九的聲音傳出來:“嗯。”

車夫停車,跳下車來,把糧草和水放在馬前,讓馬自己吃,自己則左右看了一下,鉆進樹林裏,解手。

解完手後,他又坐在樹蔭下吃了兩個大餅,喝了一壺水,才站起來,滿意地回到車上,吆喝一聲:“兩位姑娘坐好,咱們上路嘍——”

車廂裏傳來“嗯”的聲音。

“駕——”的一聲,馬車繼續上路。

唔,感覺馬車輕了一些呢,馬車想,果然給肚子放了水,又吃飽以後,有精神了,駕車也輕松了。

前方出現了一條岔路,他問:“兩位姑娘,前面往左是甲嶺鎮,往右是興丁城,要往左還是往右?”

“去興西城吧。”懶散的聲音傳出來,“咱們姐妹倆要睡了,到了城裏再叫咱們。”

“好咧——”車夫很高興。

興丁城遠,肯定要走到天暗了,他可以要求她們給他往返的車費,明早回來時還可以順便拉一些客人回來。

走了一陣,他覺得馬車又變輕了,心裏道,一定是這趟車賺得不少的緣故,他心情好,幹活有精力。

走了好久之後,興丁城遠遠地出現在他的視線中。

他加快車速,想快點進城。

這時,身後突然響起“得得得——”的馬蹄聲,顯然有很多人在騎馬,急促地往這邊奔來。

聽這馬蹄聲,似乎出了什麽十萬火急的事情啊,車夫聽著這聲音,突然就覺得心裏發怵,趕緊扯動韁繩,將馬車趕到路邊,停下來,打算等那些人過去後再趕路。

看清那些人後,他更慌了:都是官差啊,一個個威風凜凜又面無表情的,身上還佩戴著醒目的刀弓,看著就讓人害怕!

他都不敢看了,垂手,低頭,心裏祈禱著這些人快快過去。

然而,怕什麽來什麽,那些人竟然在他面前停下來,領頭的一人居高臨下地問他:“車裏搭的是什麽人?”

是在問他吧?車夫擡起頭上,觸到對方犀利的眼神,雙腿就哆嗦了:“就、就倆、倆女人……”

媽吖,這人的目光怎麽這麽可怕哪,他們村裏最兇的狗都沒有這麽可怕的眼神,他見著一次,還不知會做多少次噩夢……

那人甩了甩頭:“搜車!”

“是!”

馬上立刻跳下幾個人,掀開車簾,叫道:“車裏沒人。”

哈,沒人?車夫楞了一下,轉頭往車裏看去,這麽簡易的馬車,車廂小得一目了然,哪裏有那兩個女人的影子?

“車裏的人去哪裏了?”領頭的男人眼睛一瞇,厲聲道,“老實交待。”

車夫被他這麽一喝,雙腿就像斷掉一樣,自動跌跪在地上。

“小的不知,小的真的不知,明明剛才還在車上的,怎麽現在就不見了呢……”他一邊磕頭,一邊竭力解釋。

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,但他還是趕緊跟那兩個女人撇清關系比較好。

“那兩個女人長什麽樣?”領頭的男人目光如炬,一眼就看出他不過就一老實巴交的草民。

“一個長得很高,比俺高一個頭,穿件青色的裙子,皮膚很黑,但挺好看的……”車夫竭力回憶那兩個女人的模樣,“一個跟俺差不多,臉圓圓的……”

領頭的男人聽完以後,臉色更不好看了:“她們是何時、何地上車的,打算去何處,路上可曾說了什麽,又做了什麽?”

不就是搭個車麽,能有什麽可說的?車夫在心裏叫苦不疊,但還是竭力將那兩個女人的一舉一動,都盡力說得詳細些。

領頭的男人聽後,看向一眾手下:“立刻掉頭,沿路搜查那兩個女人!”

“是——”

而後,一群人掉頭返回,放慢速度,沿著道路兩邊細細搜索起來。

車夫癱坐在地上,如離了水的魚一般,大口大口地喘氣:他這是死裏逃生了麽?

好半天,直到那些人消失在路上,他才狠狠地拍了拍自己的臉,確定自己還活著後才爬起來,雙腿發軟地駕車去興丁城。

一路上,他百思不得其解:那兩個女人,到底跑到哪裏去了?

她們是何時消失的?

她們又犯了什麽事,惹來那麽可怕的官大爺抓人?

他不知道,在他第一次下車休息的時候,夜九就把昏迷過去的洛紅妝悄悄地擡下車來,隱藏在一個安全而偏僻的地方,而後,他一個人坐在車裏,待馬車走了老遠以後才悄悄地下車,離開。

車夫有兩次覺得馬車變輕了,就是車裏的兩個人先後離開馬車的緣故。

此時,洛紅妝終於醒過來,茫然地看著眼前空蕩蕩的山林:這裏是哪裏?夜九在哪裏?

很快,她想起了“睡”過去之前的事情,立刻明白:夜九把她打暈,獨自走了!

他最終還是丟棄了她!

淚水,流下來,她一個人站在半人高的雜草叢中,宛如山野裏的一棵野草,自生自滅。

沒有他的世界,她何去何從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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